清逸之风

青衫烟雨客(鑫轩)

  ooc私设|勿上升到真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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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“也是读书种子,也是江湖伶人世间;也曾粉墨涂面,也曾朱墨为文。如今只一袭青衫,舞袖间可见囊中日月”





  浔阳江畔,涛声新透。烟雨里支起一座红楼,透白的朝曦里闪着晨晖。迷濛意境,听雨楼上,红烛昏罗帐。



  帐内,纤细的手探出青衫。利落的剪断红烛的残芯,本该枯瘦的火光骤然间续燃。少年清瘦的脸庞上捉不见生机,淡蹙的蛾眉间横过千年的霜雪。



  “少爷,第十封信了”朱红的纱微微掀动,凉风裹挟着清澈的女声,传进他的耳中。



  探出的手腕还未收回,可见他执着剪子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下。白皙纤长的玉指轻弹朱木桌上的烛灰,双眸中万千流光,黯然失色。



  


这一天,终于来了么?





  “信放门边,你先退下吧”清冷的声音响起,侍女足音泠泠渐远。他起身缓缓拨开帘子,几许薄阳赋予青衫点点光泽,少年如墨青丝在风中浮动。



  信笺在脚边,半步距离,却恍若隔世。俯身拾起泛黄的纸片,这是姑苏到浔阳一城,也是梦起至梦终的青涩岁月。



  低眉间,青衫微拂,其上隐现的纹理,或注定与今日烟雨相逢,恰似当年他们初逢光景。



  姑苏的邵京城,春光映城。踏花归来的大户人家神采奕奕,身下的马,蹄周绕蝶。只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小伙子与这欣悦的一幕格格不入,身上略显宽大的青衫沾了一路奔波的风尘。



  “你想学戏?”蓝底布衣的男人对镜描眉,身侧的小伙子生涩的撇手,胆怯的望着那顾自做事的男人。



  “是……我很喜欢”小伙子紧张地抿着唇,使其显得更加苍白,可他眼中却平添了分光彩。



  “只是喜欢而已,”男人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活,将两腮扑的粉红,“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,唱戏是份谋生手段,喜爱有甚用?”



  “可是,我就是想学……”小伙子的声音越来越小,惹得男人好生烦厌。



  “你是哪家的?这般固执,带我去和你家长辈说说”



  “我,我是外地来的。早听闻姑苏的梨园名满天下,今日便来拜师,也望您能够收容”一口气说完了此番长论,小伙子的双颊微微粉红,整个人也变有了生气。那双灵动的眸子低低垂下,似等着男人最后的判决。



  “不知底细的外地人可更不能收了,当我姑苏梨园是施济所不成”男人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目光黯淡的小伙子,正欲起身却被他拉住了衣角。



  “求您了,我真的很想学戏,真的……”男子的声音苍白无力,扯着男人衣襟的手也微微颤抖着。



  “起开!”男人用力一甩,小伙子摔坐在地,青衫堆起一地的褶子,他慌忙抚平,这是他身上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了。站起后不顾心中的无力和腿上的酸痛,他伸手向前试图挽留愤然而去的男人,却被身后的一道声音打断。



  “公子若是不嫌弃,在我这学戏可好?”



  他一怔,麻木般回头,一身着青衣的男子便映入眼帘。一双狐狸眼,浓浓的眉毛,眉目含春。一笑便是半城春色,垂眸便融化了半捧寒潭。



  “我唱旦角,就穿你身上那种青衫”男子含笑指着小伙子身上那件略显灰蒙的衣,“怎样,愿意吗?”



  小伙子有些发愣,恍惚后又不停的点头。从浔阳到姑苏,他独身一人,都没掉一滴眼泪。可此刻,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。



  “在下丁程鑫,敢问公子姓名?”



  “宋亚轩,见过老师”说罢,跪下身去。脆生生的清音,荡在石板上。



  “不必多礼,”男子抬袖掩笑,眉目间流光千转,“我的,徒儿”




……







  清风穿过门楣,也轻拨着少年的心。故事的开头不总是适逢其会,又措不及防吗?嘴角挑起苦涩的弧度,他双手摩挲着手中的信,又陷入回忆。



  “老师,我方才唱的怎样?”宋亚轩咧着嘴,蹦跳着向丁程鑫奔去。



  “我看中的轩儿,可还有不优秀的理?”丁程鑫轻笑,帮宋亚轩理着额前碎发。



  宋亚轩笑着,在梨园,和老师一起,他找到了从未触及的快乐。是所谓氏族大家,枯茎杂文所给不了的,这是追求自我的幸福。



  “轩儿,说来你来梨园许久,还未曾给家里写过信,不给家里报个平安么?”



  听罢,宋亚轩的头低了下来,有些犹豫的开口,“老师,其实,我是自作主张跑出来的,未曾和家人说过”



  丁程鑫的手一顿,目光中多了一份审视。宋亚轩的头更低了,“老师,您,您别怪我,那些人只知道让我读经文,学武,将来,好为家族做贡献”



  丁程鑫静默许久,眸中神色复杂,“既然家中人不让,为什么还要固执?你终是要为自己的冲动而负责……”



  “老师,”宋亚轩第一次打断丁程鑫说话,“我今年15岁了,是时候做些自己所爱的事了,不然,我这空乏麻木的生活,我都看不到头”



  “家住哪里?”丁程鑫不去看宋亚轩闪烁的眸子。背过身去,若有所思。



  “浔……浔阳”



  “说具体点”



  “浔阳宋府”



  只字间,宋亚轩说的犹豫而艰难,那个在他逐梦途中并非依靠,而是负担的家,早已在他心中失去神圣。



  一切被丁程鑫看在眼里,眼前这个身着青衫的小男孩仿佛与昔日重合。“好好练习”丁程鑫离去,心中一阵绞痛。



  他好怀念,当时的自己。背井离乡,作着属于自己的梦。



  可梦,都是要付出代价的。那种被强行拉回现实的感觉,他不想让他也承受。



  轩儿,莫怪师父。




……





 


  “老师,可到我了?”



  只见宋亚轩一袭青衫,眉眼清朗春到夏;眉毛信挑,百花无色似秋冬。



  “莫急”丁程鑫眉眼弯弯,手中的梳子在三千青丝里翻动,“要登台了,紧张么?”



  “不紧张”宋亚轩咧嘴一笑。静观铜镜中气质脱俗的男子,他有些恍惚。梦里寻了千百次的样子,就以这样自然的方式,出现在自己面前。



  “那便是最好”丁程鑫颔首。镜中的男孩和自己多像啊!一样的心喜神色,一样的向往目光,一样将喜爱看得很重。可如今自己,又追来了什么呢?一身旧疾,又或一身清贫。家乡的双亲因自己固执的离去,在几年后相继逝去。因为戏,他放弃了自己的一切,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?



  或许他给不了自己一个答案。



  “老师,你知道这天,我期待了多少年吗?”宋亚轩目不斜视,探手轻触镜中的人影。“为什么男子只能读书或习武,为国家做贡献。什么宋家长子,都是我的枷锁,可都过去了”



  丁程鑫轻抚着宋亚轩的发丝,心中万千汹涌,却一言不发。他有很多想对着轩儿说的,却如鲠在喉。



  如果可以,宋亚轩多想让这一幕暂停,他仍沉浸在即将圆梦的喜悦中,仍在世俗的烟火外忘我沉迷。



  “若你还记得自己是宋家长子,就速来请罪!”熟悉而陌生的声音,父亲的怒斥声如将宋亚轩从梦境拉回现实的手,落下云端的失重,让他恍然惊醒。



  头又疼了吗?他从回忆里抽身,已经六年了,可每每想到这里,心还是会痛。明明他就离梦想那么近了,可为什么又处不到呢?嘴角的苦涩已然凝固,风吹过青衫,衣袂飘飘。



  “我不是你们的傀儡,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?”嘶声力竭下,心痛经年不散。都过去了,都过去了,他一遍遍自我抚慰,却始终意难平。



  他终究没登上梨园的台。



  “轩儿,回去莫要惦记” 丁程鑫极力压制情绪的话语,让宋亚轩更加悲愤,“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?” 



  “老师没办法保护你,没办法代替你的家人,帮你的人生做决定”



  “那你怎么不考虑我的感受?我要的不是那样的生活!”



  “对不起,轩儿,你且恨我吧,无妨”他的声音淡而轻,“我会寄信给你的,我本是将亡命之人”他浅笑,恍若初见。



  “我不会原谅你” 宋亚轩抛下冷语,被丫鬟拉扯着渐行渐远。熟悉的平淡声音在身后响起,“等你收到第十封信时,我便已不在人间” 





……




  宋亚轩也曾想过,自己会以怎样的模样收到第十封信,自己也许会忘了有那么一个人,曾与他一同奔赴所谓的梦想。不过是一场梦吧。



  接管了浔阳江边的浔笙楼,做些香料布匹的生意,生活也算充实。



  只是好久,不曾唱戏了。



  浔阳江溅起水沫,滋润着滩边的金沙。远处的歌楼传来熟悉的小调,曲调清婉绝凉。



  这世上有太多太多不如愿,梦想也并非能与生活等价。身不由己的时候多了,也变习惯了,只是心中的那份念想一直留着,沧海尽教枯到底。



  带泪痕风干,他选择释然



  他将泪湿的信丢在烛火里,将最后一份决然投入火中,等待涅磐。只是于灰烬中那一片完整,光泽,耀眼又狠狠的撞击着他的心。





  那只是一片剪下的青衫布料,而已……



  


  “戏么,别看的太重,喜欢也是有分量的。青衫,喜欢就一直穿着吧,也不丢我们戏人的脸”丁程鑫的微软语调又在耳边缭绕,宋亚轩发现自己错了,错了许多年。



  他小心拾起那片青衫布,不顾手心的滚烫。回忆翻江倒海般涌来,一切仿佛回到初见。那个眼中有光的小男孩,他的眼神是坚定的,对一个同样穿着青衫的男子,笑靥如花。




老师,轩儿明白了


老师,我想你了






  “旧念韧大阔,长风猎猎。昨夜星辰,且吟成白心如素,有何可惧?不过是弹破江湖两相忘,一朝风起,一朝白露为霜……”




END.










  



  



  



  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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